回声

“我今晚站在这里，深深地松了口气，感谢你艾奥瓦州”，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在艾奥瓦党团会议结束后当晚说道；“今晚艾奥瓦掀起的，是一场政治革命”，这句话则来自希拉里的对手伯尼·桑德斯。

“今晚，是草根的胜利，是艾奥瓦勇敢的保守派的胜利”，共和党候选人泰德·科鲁兹说，他的得票率为27.6%；得票率24.3%的唐纳德•特朗普表示，“我们会继续走下去赢得提名，会轻松打败无论是希拉里还是桑德斯或者其他任何人。艾奥瓦，我们爱你们！……我以后还会常来艾奥瓦的，说不定还会买个农场”；得票率为23.1%的马尔科·卢比奥展现得更加势在必得，“这是一个他们认为绝对不会发生的时刻……我们已经等不及要夺回我们的国家”。

2016年2月1日，艾奥瓦州党团会议结束后，卢比奥对支持者讲话。/CFP

如果你不知道2月1日民主党、共和党的初选第一州——艾奥瓦州党团会议的结果，只凭以上的话来判断，你很可能以为，这五个人都获得了胜利。

希拉里艰难地赢得了名义上的胜利；桑德斯证明了希拉里并非不可战胜；科鲁兹在第一战中击败了特朗普；卢比奥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第三，距离特朗普仅差1.2个百分点；就连“意外”获得第二的特朗普都可以说，自己在艾奥瓦州没有投入多少资金和地面部队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两党领跑的各个候选人都可以找到理由或者借口宣称自己赢了，公认的最大输家，则是民调公司们。在2月1日前，几乎所有的民调都显示特朗普能够赢得艾奥瓦的胜利，大部分的民调都显示希拉里能够轻松击败桑德斯；基于大数据的微软必应预测团队、曾经成功预测2012年大选50个州选举结果的538预测团队也同样把宝押在了特朗普和希拉里身上。但结果显示，几乎所有人都错了。

在艾奥瓦州党团会议正式开始前，538网站的创始人Nate Silver就在网站上发表了题为《艾奥瓦是最难做民调的一个州》，他在文章中给出了民调不准确的三个原因：党团会议比初选更加难预测，初选仍然处于早期阶段提高了民调的错误率，更多的候选人参与竞选。民主党符合了这其中的两条，共和党则三条全中。而当特朗普这种非典型的候选人出现在选举中时，民调与最终结果出现差异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关于特朗普的民调结果可以参考往期：《川普的高支持率掺了多少水分》）

2016年2月4日，新罕布什尔州，特朗普的支持者在听特朗普演说。/Getty Images

候选人准备艾奥瓦党团会议的策略一般是投入大量的“地面部队”，与选民面对面甚至挨家挨户进行交流，要求他们出来投票。特朗普并非不知道让自己支持者出来投票的重要性，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支持者中有不少是从来没有参加过党团会议的。但选前的民调，给了已经打破了无数政治定律的特朗普“革命”成功的曙光，让特朗普不用派遣地面部队就能拿下艾奥瓦几乎成为现实。特朗普顶多只是在竞选活动上向选民喊话，让选民去投票，或者只是让女儿伊万卡•特朗普为选民制作参选指南视频。

最终在艾奥瓦党团会议当天，有18.7万人参加了共和党的党团会议，这一数字比2012年高出了50%，创造了历史新高，其中有45%的人称自己是第一次参加党团会议。但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的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只占了这其中的约30%，还有40%的人是科鲁兹和卢比奥的支持者。当特朗普的支持者出来投票的同时，也有很多不希望特朗普赢的人站了出来。而在占了55%的参与过党团会议的选民中，特朗普的支持率更低到了19%。

不过，科鲁兹和希拉里虽然赢下了初选第一州艾奥瓦州，不代表他们就铁定能分别拿到党内提名。艾奥瓦州作为风向标州，其影响力主要体现在候选人的表现是否达到期望值，艾奥瓦州影响选举结果的能力有限。艾奥瓦作为一个人口仅为300万的小州，只分到了共和党全国2472张代表票中的30张和民主党4764票中的44张，都仅为1%左右，科鲁兹、特朗普、卢比奥分别获得8票、7票、7票，希拉里和桑德斯分别获得23票和21票，都无法拉开差距。

艾奥瓦州近年来选出的共和党候选人都相对更加保守，但最终的表现并不理想。共和党2008年艾奥瓦州的赢家，阿肯色州州长麦克•赫卡比，在两个月后就宣布退选；四年后，共和党前宾夕法尼亚州参议员里克•桑托勒姆拿下了艾奥瓦，也只坚持了三个月。

1976年至今的10届大选中，共和党有6名候选人在拿下艾奥瓦的情况下最终并没有能获得最终提名。而包括里根、老布什、罗姆尼、麦凯恩等人，都在输掉了艾奥瓦的情况下仍然获得了提名。1992年，民主党的比尔•克林顿在艾奥瓦州党团会议中仅仅获得第四，但最终仍然获得了提名，并最终当选总统。

与此同时，1972年以来，历史上没有任何人在艾奥瓦获得第四名开外的情况下仍然能够获得提名，也就是说，艾奥瓦决定不了胜利者，但却可以确定一些失败者。这次在艾奥瓦州获得第六的杰布·布什，在艾奥瓦党团会议中仅获得了2.8%的得票。

2016年2月1日，艾奥瓦州，杰布·布什举行竞选集会。/CFP

而根据莫宁咨询的数据，布什和支持他的超级竞选委员会在艾奥瓦州花了1.4亿美元购买广告，平均每票的花费高达2800美元，这一数据是特朗普的34倍，堪称史上最没有效率的广告购买。

民主党方面，艾奥瓦的一场近乎平局的结果让民主党的选情变得扑朔迷离。桑德斯在艾奥瓦州党团会议结束后的24小时内，筹集到了300万美元的资金，绝大多数都是2700美元一下的小额捐款，他的竞选团队将会投入更多的资金用于重点州的广告投入。下一站新罕布什尔州，就在伯尼•桑德斯的大本营佛蒙特州的隔壁，与艾奥瓦的人口构成上都是白人占绝大对数，对桑德斯很有优势，他目前在民调上已经建立了对希拉里的大幅优势。但与艾奥瓦州不同的是，新罕布什尔州采用的是初选模式，让独立选民有机会参与到初选中，这也让相对温和候选人有了更多机会。

希拉里在努力缩小在新罕布什尔州与桑德斯的差距的同时，已经提前将目光锁定在了西裔比例较高的内华达州和非洲裔更多的南卡罗来纳州，希拉里很有可能利用自己在非洲裔和少数族裔中更受欢迎的优势，在内华达州和南卡罗来纳州取得连胜，逐步建立对桑德斯的领先。民主党在几乎所有州的初选和党团会议都使用比例票制，想要在落后情况下翻盘并没有那么容易。

2016年2月3日，新罕布什尔州，一名女性观众正在听希拉里讲话。/CFP

共和党方面则更加混乱。在艾奥瓦党团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特朗普在新罕布什尔州的集会上强调自己并没有在艾奥瓦花多少时间和精力，这个结果已经非常不错。在谈到下一场新罕布什尔的初选时，他甚至为自己留了余地：“我想要成为第一，但如果获得了第二，并不糟糕。因为我在跟很多一辈子在从政的聪明人在竞争，而我自己才从政六个月。”

现在对特朗普来说，更重要的是引导人们对自己的期望。他之前一直试图在自己支持者心中建立起“胜利者”的形象，只有跟着自己才能赢，不跟自己就只能成为loser。但没有拿下艾奥瓦，无疑会对特朗普支持者的心理上造成不小的打击。

马尔科·卢比奥的策略是「3-2-1」，即在艾奥瓦州拿到第三名，在新罕布什尔州拿到第二名，在南卡罗莱纳州拿到第一名。在完成了第一步之后，卢比奥仍然需要靠新罕布什尔和南卡证明自己是共和党建制派的最佳选择，逼退杰布·布什、卡西奇、克里斯蒂等人，整合共和党建制派的力量。但他在艾奥瓦州超出预期的表现，必然会吸引特朗普和科鲁兹更集中的火力攻击。而其他建制派的候选人也不会轻易放弃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卢比奥也自然是他们的首选攻击目标。对特朗普和科鲁兹来说，新罕布什尔和南卡也同样是必争之地。

2016年2月2日，新罕布什尔州，卢比奥与观众握手。/dongfangIC

从民调上来看，建制派的其他人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俄亥俄州州长卡西奇一直在不动神色的深耕新罕布什尔州，目前在很多民调中已经超越了卢比奥排名仅次于特朗普和科鲁兹。而杰布·布什尽管表现不佳，但民调上在南卡也紧追卢比奥。共和党今年的初选规则规定只有在3月15日之后的各州初选才能开始采用“赢者通吃”制，所以共和党科鲁兹、特朗普、卢比奥这三人之间的争夺战，并不会很快见分晓。

初选这场漫长的战役，才刚刚开始。